【添望】我和我喜欢的你

=4k流水账小甜饼

=圣诞贺文



  

  

  

      12月12日。

      某宝挨家挨户地准时推送“双十二特价活动”,即使是远在国外的盛望也不能幸免。

      要不是为了方便隔空关爱留守老人盛明阳同志和常年呆在梧桐外的哑巴,盛望早就把这逢年过节满屏消费陷阱的APP给屏蔽了。

      盛望窝在沙发里,不小心点开了消息提示,熟悉的购物界面上一大片花红柳绿,他这才意识到,很快就是圣诞节了。

 

      盛望虽然爱凑热闹,但也懒得跟风过节——国外的街头巷角在这一天堪称下饺子,乌泱泱一群人等着看圣诞树点灯,他没那个兴趣上赶着送人头。

      “在看什么?”江添洗完澡正用毛巾擦着头发,宽松的家居服上晕开了一小片水渍。

      “刷手机。”盛望随口应了一句,把手机扔到一边,找出吹风机冲他哥努努嘴:“坐这儿,我给你吹头。”

      江添走过去,撑着床头柜吻了一下跪坐在床上的盛望,拿了本书靠在床边,等着某人给他吹头发。

 

      盛望之前中了短视频平台上洗剪吹合集的毒,且中毒颇深,每天就等着江添洗澡,好对他哥的头发下手。

      要不是考虑到江添还要出门见人,盛望早就不满足于“洗吹”了。于是这厮把多余的精力用来糟蹋望仔,可怜小猫咪的脸毛被修得参差不齐,幸好被江添及时制止,带去宠物店尽力挽救,这才没让回归双亲家庭没几年的儿子离家出走。

 

      盛望的兴趣来去如风,匆匆不过三分钟热度;加上被他哥多次阻挠,至今两个月为止剩下的都是肌肉记忆和习惯使然。

      他漫不经心地勾着江添的头发玩,心思早就飞到了圣诞假期——国外重视圣诞节,代换到国内就是年假了,拢共挺长一段时间,盛望琢磨着要不要回国看看。

 

      “嘶。”江添的头皮被吹风机烫了一下,盛望这才手忙脚乱地挪开风口,讪讪一笑:“服务不周,走了个神儿。”

      江添瞄了他一眼,张嘴就是一句:“我读博没掉的头发都攒着给你祸害了。”

      “没没没,江博士发量茂密着呢。”盛望飞快地给江博士吹干头发,等着他哥掀开被子躺好,他翻腾两下扑到江添腰腹,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你们圣诞放假吗?”

      “嗯,今年要收尾的项目不多,应该能歇挺久。”江添揉了把盛望的后脑勺:“怎么了?”

      “去年年底不是陪小辣椒和高天扬那个二百五去威尼斯来着,”盛望翻了个身,躺在他哥的大腿上,“没来得及回国待几天。我想今年放了假直接回去。”

 

      自从知道盛望要陪江添出国开始,盛明阳的心情就不是那么晴朗;但是这日子还得过,况且把自己儿子捅出去的罪魁祸首正是他本人。可能是因为见得少,盛明阳的态度确实缓和了不少,可随着江添博士毕业将近——差不多明年开春收个尾就能毕业——这位老同志就愈发躁动起来,前几天顶着养生百科的昵称跟盛望视频时嘴角还起了个燎泡。

      盛望一看:估计是愁的。

      不只是盛明阳揪心,连江添接江鸥电话时也能听出其中小心翼翼地试探。

      江鸥为了照顾丁老头还是选择在国内定了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当年的梧桐外。

      江添觉得这其实是个好讯号,起码代表着江鸥正在一点点抛却过去,离开那些经年累月的阴影。

 

      所以一直以来江添本人对回去生活并不排斥,他已经走过最坏的那条路了,现在的他才是真的无所畏惧。于是江添捏了捏盛望的脸,弯腰碰了碰某人被捏得嘟起的嘴唇:“听你的。”

      盛望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他在床上拱了拱,换了个姿势反手抱住江添。

      江添怕盛望扭到自己,伸手捞了一下他的腰:“这么高兴?”

      “还行。”盛大少爷矜持地拍开江添的手,“主要是让部分老同志适应一下咱俩在跟前晃的生活,以免以后给老同志梗出毛病来——手拿开,我明天得在办公室坐一天。”

      “……”江添冤得说不出话,长手一伸关了床头灯,接着把某人摁进被子里:“睡觉。”

——

 

      随着圣诞将近,江添隐隐约约觉得盛望有点奇怪。

      盛望为了回国年底把工作一清,最后一周基本上就是一条等着回家的咸鱼。江添回来十有八九都能看见某人歪在沙发上不知道在跟谁打游戏,打得有说有笑,听得闭关书房还要搞项目的江博士有点堵心。

      终于有天晚上江添闲了下来,盛望倚着他打游戏,江添一听:果然是高天扬。

      “他很闲么?”江添等着盛望跟另一条咸鱼打完“拜拜”的招呼,才微微皱了眉头把盛望捞了过来:“多大的人了天天不干正事。”

      “打上学那会就能看出来以后也是个上班摸鱼的货色。”盛望享受着他哥给他按摩指关节,半眯着眼笑了笑,听着有点微妙的不怀好意:“其实他是有事找我。”

 

      江添闻言低头瞥了眼手机,语气毫无起伏:“能有什么事?”

      “他跟小辣椒要结婚了。”盛望挤挤眼,眉飞色舞地说:“高天扬挑了个日子,看黄历据说今年圣诞节宜嫁娶,干脆就近定了个12月25号,还能骗点婚假。”

      江添沉沉地笑了两声:“行吧。”

 

      可能是高天扬有什么婚前焦虑,好几次都扯着盛望深夜畅谈;起初江添还能被盛望一叠声的“马上”给糊弄过去,终于在临回国的前一天晚上江添一把夺过盛望的手机:“问那个事儿。”

      高天扬猝不及防被截住了话头,张嘴就是一个不聪明的“啊”。

      “学过地理吗?”

      “……昂。”

      “去看看你家墙上挂着的表,算算时差。”江添心平气和地说:“这个点不睡,熬鹰?”

      “……”高天扬怂得飞快:“对不起添哥!咱们国内见!”

      没等江添答话这二百五就把电话给挂了。

 

      偏偏某人端详着江添的表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扶着门框,微微弯腰捂着肚子:“这不挺会比喻的吗?哈哈还熬鹰……你当年写作文要是能这么生动,也不会被招财逮着批斗了。”

      “啧。”江添短暂地挑了下眉,“那你别睡了。”

      “哎哎!”盛望抓住他哥要把他关卧室门外的手:“江博士怎么这么不禁逗,明天还赶飞机呢,你别闹我。”

      江添一脸“到底是谁先找事儿”,反手一拉又顺势把盛望推到床上,他居高临下地睨着说瞎话的那位:“再不睡今晚就不用睡了。”

      盛望感觉自己腰间一酸,卷起被子老实地躺好了。

      江添关了灯:“望仔,晚安。”

——

 

      飞机落地那晚正好是平安夜,盛望意思意思在机场买了个包装精美的平安果,献宝似的掰了一半塞进江添嘴里:“哥,好吃吗?”

      江添对于食物并不像某人一样挑剔,咬了一口从表情到语气都十分平和。

      “哦。”盛望把另外半边苹果转过来,露出一个令人难以下咽的虫蛀,“我听说被虫子咬的苹果都比较甜来着?”

      江添的表情顿时像吃了一顿馊饭一样,他看着在旁边幸灾乐祸的某人,抓着对方的围巾把人拽回来,在机场昏暗的夜幕下接了个平安果味儿的吻。

      “哥,”末了,盛望在出租车来到前挂在他身上小声说:“平安夜快乐。”

 

      低温催得人昏昏欲睡,等挨上出租车的后座,盛望乏了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倒是江添点开手机,翻出一个酒店的地址:“师傅,麻烦去这里。”

      这是盛望发给他的,据说是高天扬特地在北京选了个外景绝佳的风水宝地,非要他们买直飞首都机场的机票,并附言他搞了个距离婚礼现场很近的下榻酒店,第二天走着就能过去。

      江添懒得操心这二缺的脑回路——这厮跟盛望掰扯了小半个月,应该不至于让婚礼流程变成惊悚乐园。

      不过出于情意考虑,在回国前江添还是问了一句:「需要帮忙么?」

      高天扬倒是回得很快:「不用!你跟我盛哥人来了就行。」

      江添:「……」

      行吧。

 

      酒店位置靠近国贸,高天扬可能是中了彩票,订了个朝阳CBD的位置,哪怕时间接近凌晨,依然散发着灯火如昼的热闹氛围。

      其实这里不太符合高天扬的审美取向——毕竟这位是个审美死绝、沾床就睡的主,细枝末节都透露出一股微妙金贵感的歇脚地儿,更像是某人的喜好。

      盛大少爷不仅嘴挑,而且金贵得不行:话捡着想听的听,菜捡着挑嘴的吃,连住也得找个顺眼顺心的地方。

      惯的。江添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托着困得站不稳的大少爷,随着电梯层数的不断上升,江添透着镜子,思维有些迟钝。

 

      他慢慢地想起来,以前盛明阳总说是自己把儿子惯成这幅懒蛋模样,酱油瓶子倒了都多余伸手扶一下,老想着让他靠谱稳重一点。

      不止盛明阳,好多人都这么说。

      可等着盛望真的长成那个模样之后,又希望他能像少年时那样蔫坏着露出点金贵少爷的往日时光。

 

      “叮咚。”

      电梯到了。

      江添回过神来,牵着尾巴一样的望仔走出去。他突然觉得有些想笑,心里像一个幼稚鬼一样带着隐秘的炫耀叫嚣着:我拥有着那个被簇拥与鲜花包围的少年,他包裹在最里层的、细密粘稠的是他一生一次却又永不止息的年少意气——

      只有他是无论经过多少年、无论在何种境遇下,自己看到一眼就会忍不住想笑起来的人。

 

      “滴——”

      门锁打开,映入眼帘的不是传统的酒店套房,而是一间精心装点过的、带着一种浓郁纪念意义的房间。

      里面摆着两只用羊毛毡戳成的猫,一只是留在时光缝隙中的“团长”,一只是陪着江添跨过五年岁月的“望仔”。墙上钉了几张大小不一的大尺寸照片,有附中、白马弄堂、梧桐外……甚至还有当初他和盛望英语省赛培训学校的寝室、盛望的大学和江添以前在国外住的公寓。

      它们被梧桐叶串联,有些被放在一条水平线上,有些则是上下两条——江添注意到,在他们分开的那些年里的照片都被心照不宣地隔开了。

      每一张照片上都用油漆笔写了一句话,江添凑近去看,辨认出这些笔迹来自高天扬、小辣椒、宋思锐……

      当年在A班与他们熟稔的人几乎都留了言。

      「添哥盛哥百年好合!」

      「一定要一直在一起^_^」

      「添哥盛哥好一辈子!」

      ……

      笨拙又真挚的祝福。

 

      江添居然还看到了江鸥写的东西。

      她写,作为母亲,她很抱歉让自己的孩子承受着那些无法排解的歇斯底里;她总是不甘于自己仅有一次的年少全部付诸东流,可她忘了,她的儿子只是成熟了些、体贴了些,他不是一个真正的大人,他的年少也一生一次,再不能回头。

      「小添,妈总是在补偿你,像是在填补一个心里的空洞,其实不是的,我只是在徒劳地补偿自己的意难平罢了。对于小望也是,我总把他当成你性格上互补的另一个孩子,实际上只是……幻想着如果从来没有那些意难平,妈和你的关系会不会更亲密、更像寻常母子一些?」

      「可是我错了。妈只看得到自己的半生里有多少不甘和委屈,把所有人都磨成了陪着我心有意难平的模样。人这一生只有一次,妈的前半生不能回头,遗憾和悔恨都应该留在那里。」

      「我跟小望通过电话了……妈就是想说,我不会再给我儿子平添那些意难平了。你和小望好好的,过年一块回来吃饺子。」

 

      “最后一个是盛明阳老同志的。”盛望的眼神清澈无比,那些疲乏都一扫而空,他笑着说:“老同志写了半篇小作文的酸言酸语,文绉绉得怪让人不好意思的。这屋子还有些别的小玩意儿,不过我来不及让你一点点仔细翻腾了。”

      他突然单膝跪地,在十二下长鸣的钟声里缓缓掏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黑色的丝绒布上静静躺着两枚银色的铂金素圈戒指,上面点了几颗精巧的碎钻,满天星一样散落戒圈,内侧隐约能看见几个小字:

      我。

      我喜欢的你。

 

      盛望在钟声的余韵中缓缓开口:“哥,本来想等到你生日,不过还是有点等不及了。”

      “我们好像没怎么过过圣诞节,”盛望笑了一下,“以前在附中洋节不放假没时间,后来一不小心没赶上机会。等有机会了,社畜和江博士老是不好腾出时间,今年可算让我逮到机会了。”

      盛望拿出那枚“我喜欢的你”,轻轻举起来,语气诚恳而热烈:“十七岁那年我希望能和你走向盛大的未来,现在也是,从未更改。亲爱的江先生,我有幸成为能和你共渡余生的人么?”

 

      江添站在满屋盛大而热烈的祝福声中伸出手:“当然,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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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心市民黎佳女士接受采访称,作为共犯而知情不报的高天扬先生已被江博士约谈,后者新晋未婚夫盛先生因身体不适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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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1.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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